红薯堆里忆童年 □杨建
前不久,带着登登回老家,三叔家正在挖红薯。我忙蹲下来帮着择,登登则兴奋地抱着红薯往三叔那里跑,因为那里有一大堆红薯,三叔正忙着切红薯片,准备晒些红薯干让我捎给父母。看着小家伙开心地跑来跑去,我的思绪一个子回到了小时候。
一到农历九月下旬挖红薯的季节,家里的大人小孩差不多都“撒”在红薯地里。撒,这是母亲的常用语,她说挖红薯的时候,家家的人都在山坡上,从远处看,就像是用手撒的种子一样,到处是人,并且特匀称。
吃过早饭,父亲把架子车套好,母亲在前面牵着老黄牛,我们姊妹几个盘腿坐在架子车上,一路吆喝着就到了坡根。那时候稍微大块的地都种小麦、玉米、芝麻之类比较金贵的庄稼,山上的坡地则种些红薯。红薯好种,又不挑地块,用父亲的话说,只要在红薯窝里多上些粪,就不担心不收红薯。
架子车拉不到地头,往往还要爬上一段坡才能到达地块。到了地头,父亲搬来一块石头,把牛拴好,又去地里挥舞着镰刀割上一抱红薯秧喂牛,这才招呼我们各司其职,正式开始挖红薯。母亲和姐姐在前面割秧,父亲挖,我和哥哥在后面择,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再由父亲母亲用篮子运到架子车上。
若是遇到艳阳天,父亲会挑些大个的和不小心挖烂的红薯做成红薯干。红薯干一部分卖掉贴补家用,还有一部分加工成红薯面用来蒸馍吃。其实,红薯面馍不好吃,但是母亲炒的红薯面馍丁却很香,以至于现在想起来,还流口水呢。
那时候没有手机,也看不了天气预报,遇到天公不作美的时候,就有些手忙脚乱了。这边出着太阳把红薯片刚摆上,还没等水汽晒干,忽然变天,情急中,母亲飞快回家拿上几个大被单放到架子车上。父亲用大背篓背,我们几个用篮子挎,慌得跟打仗似的。尽管这样,很多时候不等我们用被单绑好,雨点就落下来了。到家后母亲害怕坏掉,顾不上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就又挎着篮子,把它们分给那些没有切红薯片的左邻右舍,让他们帮着吃。
还有一大半的红薯是不用晒成干的,要用红薯窖窖起来,用来保障一家人冬春两季吃。那时候,家家都有一个大红薯窖。
“妈妈,看看我堆的红薯房子,漂亮不?”登登清脆的嗓音拉回了我的思绪。三叔笑着说:“这小家伙,真会玩儿。他们这一代呀,算是赶上了好时候,享大福了,感谢我们伟大的祖国呀……”
如今,国家乡村振兴战略实施,乡亲们生活富足。为了保证一江清水送北京,也为了防止山体滑坡,现在的山坡地全被乡亲们栽上了树。挖红薯的季节也找不到那种热火朝天的场景了,他们收收种种全用上了机械化,再也不用担心红薯干遇到雨天淋坏了,因为这里的驻村干部一到农作物收获季节就早早联系好了经销商,可以说庄稼出了地头就直接变成钱了,甚是方便。
虽说现在不用下地挖了,但是,每次回忆起小时候挖红薯的场景,满满的都是幸福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