留有余地 □汪葆夫

　　在单位大院子里，种着几棵柿子树，每至秋后风凉叶黄时节，总是挂满了红彤彤的柿子。同事们吃过饭，抹着嘴，来到树下，伸手摘几个熟透的柿子，一起品咂丰收的甜蜜，极是惬意。这时候，院子里喜鹊、麻雀，和别的什么鸟，就会多起来。它们扶老携幼、呼朋唤友，在枝头蹦跳着、欢叫着，享受一年一度的饕餮大餐。院子成了雀鸟们的乐园。谁也不去轰赶它们，看着它们欢实的幸福模样，大家心里也如吃了柿子一样甜蜜。我想，这大概就是人类心中的善意吧。

　　我记起小时候，老家院子里曾栽过一棵杏树。那一颗颗一串串黄灿灿的果子，高挂在枝头上，曾给我多少的向往和吸引啊。还是青果，一待大人下地，就蹿上树去摘食，那个酸涩啊，令人倒牙，一连几天牙软软的嚼不得馍。一到杏儿成熟，母亲一声令下，我们兄弟姊妹几个捞杆子的捞杆子、扯布单的扯布单、爬树的爬树，开始收获甜蜜。我呢，在下面慌慌地捡拾落地的杏子，随拾随往嘴里塞。每次，母亲总不让把杏子摘净，好了好了，差不多就行了。我不解，树梢上又大又好的果子总是被鸟儿啄去，常常为之惋惜。现在想来，母亲心里也许怜悯那些无处觅食的鸟儿们吧，这是为鸟儿的生存留有余地。

　　在过去农村人盖房，有一种建筑结构叫做出厦，是一种造价低廉但很实用的建筑形式，常常出现在单层建筑中。但是它不仅仅作为一种美观实用的建筑结构而已，它其实是过去富裕人家的善举。出厦，为路人提供一个避雨的地方，又为贫寒的乞讨者能有一个简易栖息之所。这种善举，不知惠及了多少需要帮助的人，善良实在是一种美德。

　　自然界是一个有机的整体，一切都是相互依存的，没有谁能够独立存在。善良，不但是一种美德，是一种感恩，是一种快乐，是一种幸福，是一种高尚的收获，也是一种生存技巧——给别人留有余地，往往就是给自己留下了生机与希望。在收获的季节里，留几枚柿子在枝头吧，那是人间最美的一道风景。